余温（19）
“学长，你不会要带我回家吧？”陆思诚笑着看过来。
“我……”
原本莫灵泽只是想着正好一洲书店离他家也不远，陆思诚又不想在外面吃，他这才想着把人带过来的。
之前分明是很正常的想法，怎么现在经陆思诚一提，就有点变味了的样子呢？
“是啊，你不是问我会不会做饭吗？”莫灵泽只好强装镇定，但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掩饰什么。
“哦……”陆思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学长是要亲自做饭给我吃。”
莫灵泽：“……”
好像更不对劲了。
陆思诚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靠近揽住他的肩膀：“那就走吧，我好饿。”
莫灵泽瞟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心里默默叹气。
就当还债了。
接着，两人沿着小区里的小道走了将近五分钟后，来到其中一栋单元楼前。
这里属于香蜜湖附近年代比较久远的地方了，周边小区大多数都是在这座小区之后建的，但是发展很快，比如香蜜湖。
莫灵泽和陆思诚乘电梯来到第十层，前者在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打开灯后，陆思诚发现这是一间复式公寓，整体采用木质结构设计。一层是客厅，二层是开放式卧房。
很明显，这是一间单人公寓。
“换上吧。”莫灵泽从门口的鞋柜里给这位难得的客人找出一双还贴着商标的棉拖，接着又领他在沙发上坐下，“你先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烧壶水，顺便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思诚在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心尖有些微微发颤。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拥有一个家吗？
不过这个念头刚长出来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陆思诚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公寓里那抹修长瘦削的身影，刚才不经意之间冒出来的疯狂念头却又如藤蔓一般迅速滋长起来，与他心里潜藏着的某种欲望相互呼应。
他可能是疯了。
莫灵泽丝毫不知道此刻陆思诚心里的这些惊涛骇浪，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还有两个西红柿，几个鸡蛋，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些面条。看样子，我只能给你煮一碗番茄鸡蛋面了。”
陆思诚站起身来，抬脚向他走去。
莫灵泽站在组合灶台前，把西红柿放在水池里清洗。陆思诚走到他身旁，主动拿起鸡蛋敲碎，把蛋清蛋黄倒进碗里搅拌。
“学长。”
“嗯？”
“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你爸妈呢？”
莫灵泽清洗西红柿的动作停顿几秒，又继续下去，淡声回答：“他们不住在这儿。”
“他们也经常出差吗？”陆思诚盯着碗里的浓稠液体，悠悠开口。
莫灵泽把西红柿放在砧板上，把刀具清洗干净后，开始一刀一刀切菜。
“……不常。”他说。
“真好。”陆思诚转头看着身边人清俊的侧脸半晌，又喊道，“学长。”
“怎么了？”等待冷水烧开的空档，莫灵泽和他对视，“你今天不开心吗？”
“没有。”陆思诚把搅拌好的鸡蛋放在他手边，语气异常认真，“只是觉得……这种‘家’的感觉挺好的。”
莫灵泽听出他语调里藏着的落寞和期盼，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你也会有的……”
“至少现在你就已经跨出了第一步。”
“怎么说？”
“拥有了一个女朋友。”
陆思诚愣了愣，低头哼笑一声：“是吗？”
“难道不是吗？”莫灵泽的目光重新落在电磁炉上，揭开锅盖，将西红柿切片倒了进去。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陆思诚不说话了，转过身，后腰抵在组合灶边缘上，一只手插进裤兜里，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学长，你玩贴吧么？”
莫灵泽正在搅拌热水中的西红柿，听到这句话后，动作有明显的停顿，随后否认：“我不玩。”
“这样啊……”陆思诚转过头盯着他，“我还以为是学长。”
“我什么？”莫灵泽不由得有些紧张，但还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陆思诚说：“有人在贴吧上替我说话，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莫灵泽笑了笑：“说明你在同学中的受欢迎程度很高，这才有人愿意帮你。”
“或许吧。”
陆思诚的目光一直落在莫灵泽身上，“如果是学长，也会这么做吗？”
“会啊，”莫灵泽暗自调整好情绪，让自己能够尽量自然地和他说话，“学长帮助学弟是应该的。”
“真是这样么？”陆思诚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随即将目光收回，“面在哪儿？我帮你拿。”
见他主动转移话题，莫灵泽悄悄松了口气：“应该是在上面左数第二个柜子，你找找看。”
陆思诚打开柜门瞧了瞧，里面空无一物：“没有。”
“那再过来一个呢？”
“也没有。”
这样一路开关柜门，直到陆思诚站在莫灵泽身后，打开后者正上方的柜子。
莫灵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后背直接贴上了陆思诚的胸膛。公寓里开了空调，此时两人都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身体上的温热感透过衣料互相交换，厨房里没有开窗，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偏偏陆思诚的手臂还撑在他身侧的灶台上，几乎处于把他半圈在怀里的姿势。
“我看到了，面在柜子里。”陆思诚的嗓音在莫灵泽耳畔响起，音量分明是正常的，却莫名惹得他喉头发干。
“思诚，”莫灵泽自觉叫全名有些生疏，直接省去了姓喊他，“你……你拿到了吗？”
陆思诚又往前靠了靠，另一只手臂探进柜子里：“还在比较里面，等一下。”
说着，手指却又故意把装面的塑料袋往里推了两厘米。
身后人折腾的动作让莫灵泽的呼吸不由得凌乱了几分，在这瞬间所有的感知仿佛都被放大了数倍，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块抵在他尾椎骨处的凸-起似乎逐渐起了变化。
就连他自己也被传染了。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拿到了。”
陆思诚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莫灵泽轻呼一口气，僵硬的身体刚放松下来，准备接过前者递来的面，电磁炉却突然被人关了。
“陆思诚你……”
“学长，”陆思诚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声音故意压低了些，“你刚才好像很紧张。”
“我……”莫灵泽微微侧头看他，视线落在后者的锁骨处，“你离我太近了。”
这是实话。
以前他从来没有和别的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还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
“这样啊……”陆思诚轻笑一声，盯着他泛红的耳根，“所以这就是你对我起反应的原因？”
“我没有！”莫灵泽当即矢口否认，“起反应的不是你吗？！”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剩下厨房油烟机里传出的规律排气声。
“陆思诚……”莫灵泽又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把我放开再说话？”
明明是当作还债，怎么现在事态却朝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他能早预料到陆思诚的不可控性这么强，兴许他会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人敬而远之。
果然，陆思诚丝毫不想按照他说的做，手臂依旧环在他的腰上，脸颊还故意在他耳畔蹭了蹭：“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放开你。”
说着，他给自己和莫灵泽中间留出一些位置，“转过身来告诉我。”
莫灵泽无奈，只好在他用手臂围成的空间中转过身来：“……问吧。”
“M-Fox。”陆思诚张了张嘴，“是谁？”
莫灵泽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瞒不住，垂下眼承认：“是我。”
“你早就知道我的情况了吧？”陆思诚问。
“我只是想确认而已。”莫灵泽摇摇头，“我不是……”
话还未说完，陆思诚已经揽住他的腰，软热的唇瓣覆了上来。
莫灵泽瞪大了双眼，盯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五官，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不过陆思诚很快将他放开，定定地看进这双乌黑的眼瞳里：“现在能确认了吗？”
莫灵泽愣愣地看他一会儿，突然移开眼笑出声来，再抬头看向陆思诚时，眼底却透露出丝丝凉薄的意味：“确认了又能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的话为什么要确认？”
莫灵泽没想到会被他反将一军，叹了口气：“陆思诚，我这个人天生距离感差，一旦认定某件事，就掌握不了分寸，更控制不好尺度。”
说着，他伸手搂住陆思诚的腰，视线从后者的双眼一路往下直到落在这张线条分明的唇上。
“但如果你只是想玩玩而已，记得提前通知我。”
陆思诚主动凑近，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他的嘴角，声音微哑：“莫灵泽，我们试试吧。”
“不吃面了？”
“现在亲你比较重要。”
莫灵泽轻笑一声，揽在陆思诚腰上的手臂收紧，靠近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从厨房一路吻到客厅的沙发上，灼热的呼吸在彼此生-涩而笨拙的亲-吻当中变得愈发粗重起来，毫无章法的触碰反而在对方身上四处点火，原本试探又谨慎的吻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学长……”陆思诚一边喘-息着亲他，一边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扣，“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不喜欢，他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失去理智，任由内心的欲望驱使，想要把身下这个人完全据为己有？
莫灵泽的手指紧紧攥住陆思诚背后的衣料，微仰头回应着这个热烈的吻。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陆思诚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欢。
人是一种具有多面性的生物，他相信陆思诚也不例外。就好像有些人经常在背地里数落他的不是，表面上却还是会对他笑脸相迎。相比之下，陆思诚就显得纯粹多了，喜怒好恶从不掩饰，全都写在脸上。
他欣赏陆思诚的纯粹，更好奇这份纯粹背后隐藏着的，只偶尔对他一个人敞开的世界。
胸前的衣扣已经被人解了大半，莫灵泽睁开双眼，眼角微微泛红，与陆思诚对视，开口时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非谁不可，陆思诚，我的态度不会变……”
“如果你只是想玩玩，一定要提前通知我，那今天的事我们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在这之前……”莫灵泽盯着眼前这双淡瞳，“你不许跑。”
“好，我答应你。”
陆思诚低下头，将刚才中断的亲吻以更热烈的方式重新续上。
“叮铃铃……”
正当两人在沙发上纠缠时，陆思诚的手机突然响了。
被打扰的莫灵泽虽然有些气闷，但还是推推他：“去接一下。”
陆思诚赤-裸-着上身走到另一边沙发前，把放在外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划开屏幕，又在莫灵泽身边坐下。
“妈，嗯……我在同学家……”陆思诚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还压下去吻莫灵泽，空余的那只手也没闲着，“今晚不回家，在同学这里睡……”
莫灵泽被撩-拨得恨不得咬他，又强忍着不能发出声音，只好按住他的手，狠狠地瞪他一眼，这反应落在后者眼里，却平白露出几分委屈的味道来了。
“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啊……”手机里传来清晰的女声，“妈妈今晚有点不舒服，你回来照顾一下妈妈好吗？”
“妈……”陆思诚一直知道自己母亲的惯用套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手指继续在莫灵泽身上游移挑逗，“你不是让我带对象回家吗？”
“思诚，”兴许是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喘息，王兰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妈妈不希望你做错事。”
陆思诚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眸光微暗：“妈，我没错。”
话一说完，他迅速挂断了电话，视线落在地上，整个人有片刻失神。
莫灵泽从这段对话里猜到了大部分的意思，从沙发上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领口：“你先回去吧，我们……”
话还没说完，陆思诚突然靠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脸颊埋在他的肩头，沉默一会儿才小声说：“学长，我有点儿累。”
“那去睡吧。”莫灵泽拍拍他的肩，“床在楼上，想吃面吗？”
“不吃了。”陆思诚摇摇头，“我去冲个澡。”
“好。”
两人各自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后，并肩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学长，”陆思诚的嗓音传来，“你父母知道你喜欢男生吗？”
“他们……不知道。”
“真好。”陆思诚说了一句，安静几秒后又喊他，“学长。”
“嗯。”
陆思诚侧过身圈住他的肩，额头抵在他的耳畔，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你想过死吗？”
这一次，莫灵泽没有回答。
————
🍊要是知道自己一直在往莫总心里插刀子估计肠子都悔青了QAQ
评论(6)